黑天鵝駕到!在危機中發現投資機會的那群人|《黑天鵝投資大師們》
我們的世界變得更極端了,疫情、氣候變遷...,但市場哀鴻遍野之時,為何卻有一批人大賺其錢?是危機預測奏效,還是背後有什麼獨門的交易策略?《黑天鵝投資大師們》將層層梳理這個答案。
我們似乎有個內在本質,會因痛苦而麻木、因興奮而顫抖。這個內在身分不只是被動的體驗者,也是主動的任務特派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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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剛住進精神科病房時狀況很糟糕。她是個三十五歲的單親媽媽,在法律上擁有盲人身分,平日得靠導盲犬幫助才能在城市中行動。
她的失明原因不明,病歷中有份舊檔案寫的診斷是:「因雙側視神經受損造成先天性失明」,但資料中沒有任何有關視力的醫療檢查紀錄,伊芙琳也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過任何測試來確認喪失視力的原因。
不過讓她被送進精神科病房的,並不是眼睛方面的毛病,而是出現在她皮膚上的問題。
伊芙琳的前臂被深深割出「肥豬」和「我恨你」的字樣,她完全不知道這些字是怎麼來的,也無法解釋自己的 皮膚上為何會有舊的燒傷痕跡。
查閱先前的病例紀錄,可以看到伊芙琳一年前來過醫院,那次她的皮膚上刻的是「蠢貨」和「瘋子」,伊芙琳聲稱她沒有對自己做這種事,也想不出來有誰會對她這麼做,畢竟家中同住的只有她年幼的兒子。
為什麼伊芙琳無法指認是誰在對她施虐?也許和她自己所述的記憶不正常情況有關。伊芙琳第一次注意到自己身上出現割傷時,完全想不起來前幾個小時發生過什麼事。
她這輩子常常經歷像是「暫時失去知覺」或「有段時間不見了」之類的情形,記憶出現了好幾個小時的空白。
伊芙琳是這麼說的:「我注意到自我有記憶以來,常常會發現忽然有段時間不見了。年輕時這種事讓我嚇得半死,年紀大了以後只覺得這種事太不可思議了。我不敢告訴任何人,因為我想他們可能會把我關進某個地方,然後把鑰匙丟掉。」
她一直不確定自己在這些不見了的幾個小時裡到底出了什麼事,但她偶爾會發現一些線索:「我醒過來的時候,有時會找到一些玩具,就像我兒子玩的那種幼兒玩具。我也曾經發現一些購物袋,裡面裝滿了我根本不會買的東西。」
伊芙琳追溯這些問題的源頭,認為跟她自己的童年有關。她的成長際遇驚人的坎坷,嬰兒時期就不得不被帶離生母身邊,因為親生母親對她施加身體及性方面的虐待;兒童保護機構發現她被鎖在衣櫃裡後,馬上將她帶走,送交寄養安置。
她兩歲時被人領養,但養父母在她十歲生日那天完成離婚程序。養父也像她的親生母親那樣,對她施加身體及性方面的虐待;比她年長九歲的養父之子還曾經把她綁起來,企圖掐死她。
全家人都責怪伊芙琳,指稱就是因為她的視覺問題太難處理,才會導致養父母婚姻觸礁。伊芙琳八歲的時候,醫師安排她轉入盲人學校。在醫師說明她的眼睛可能存在某種結構性問題之前,伊芙琳一直以為她自己的視力受損,以及求學生活遇上的諸多困難,都是她自己的錯。
她在養父母離婚後轉入了新的學校,不就後伊芙琳第一次經歷「有段時間不見了」的情況。當天稍晚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手臂和腿部有瘀傷及輕微擦傷,但是完全不知道這些傷痕從何而來。她說不出自己失去記憶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也不清楚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究竟有多久。
伊芙琳到底出了什麼事?究竟是誰把那些訊息刻在她的手臂上?是她遭人攻擊後又忘了有這麼回事嗎?或者會不會是她在自殘?場景拉回醫院,醫師很快便發現就某種意義而言,上述答案各有一部分是正確的。
精神科醫師對伊芙琳做出的診斷是「解離性身分認同障礙」(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這種精神疾病一般所知的正式名稱叫「多重人格障礙」(multiple personality disorder)。
此病況讓伊芙琳擁有好幾個替代人格(alternate personality),其中之一是個成年女子「法蘭妮.F」,法蘭妮抱著一個名叫辛西亞的嬰兒;另外一個則是「外表很嚇人」的十歲女孩莎拉,她有糾結的紅髮、棕色眼睛及雀斑;最後一個是「長得像天使」的四歲女孩金咪,她有藍色眼睛及金色短髮。
伊芙琳的舉止習性會隨著不同人格出場而有所改變,如果出現的是伊芙琳本人,她的表現會是聰慧成熟,說起話來咬字清晰、表達清楚。如果現身的是金咪,她的聲音會突然變得很孩子氣,一些常用的字也會發音錯誤,比方說把「紫色」襯衫說成「擠色」。
金咪說總統是「她的爹地」,而且很興奮的表示她發現「橙」這個字既代表顏色,也是一種水果;金咪還說她哥哥正在教她如何用印刷體寫自己的名字。
以下是她與精神科醫師交談的內容摘錄:
精神科醫師:妳今年幾歲?
金咪:我係四歲。
精神科醫師: 妳係四歲?不得了,妳是個大女孩兒了!金咪,妳現在正在做什麼?
金咪:呃⋯⋯我正試著坐在這裡當一個乖女孩。
精神科醫師:哦,當一個乖女孩很重要嗎?
金咪:對。
精神科醫師:為什麼這麼重要?
金咪:因為如果我不乖就會受傷。
精神科醫師:噢,很遺憾聽到這種事,誰會傷害妳?
金咪:我媽咪和爹地。
提到虐待的部分時,金咪緊閉雙眼,用力抓著她的玩具泰迪熊。接下來,另有一段氣氛比較開朗一些的對話:
精神科醫師:妳喜歡玩什麼遊戲?
金咪: 繞著玫瑰花叢轉,然後我們都倒下來;還有搭橋,拿鑰匙把他們都鎖起來(譯注:上面都是邊唱邊玩的童謠歌詞)。還有吸鵝遊戲(譯注:應該是「鴨鵝遊戲」,是一種抓人遊戲,金咪口齒不清說錯);還有我喜歡跟那些熊一起玩。
精神科醫師:是真正的熊嗎?
金咪:不是,但是牠們是我的朋友。
伊芙琳在不同的自我之間轉換時,改變的除了人格之外,還有別的東西;舉例來說,金咪用右手拿鉛筆寫字,但伊芙琳卻是左撇子。
最令人震驚的,是精神科醫師為她做視力測試時所得到的結果:以標準視力表為評估標準,伊芙琳的視力是0.1,在法律上已經算是盲人;法蘭妮和辛西亞的視力同樣是0.1,然而莎拉的視力卻是0.25;至於金咪,她的視力達到0.33。視力0.33和0.1之間的差距,是只需要一副度數輕微眼鏡及被列為法定盲人的差別。
伊芙琳需要導盲犬相伴,但她的另一個自我卻只需要戴副眼鏡就夠了,這怎麼可能呢?再怎麼說,這兩個人格擁有的是同一雙眼睛呀?
這還只是問題冰山的一小角而已。一個人原本怎麼會擁有一個以上的人格呢?那些只是情緒的極致波動?還是他/她們真的是分開且獨立運作的身分?如果後者為真,如果那些不同的自我確實是獨立的有意識實體,那麼最顯而易見的疑問看來就會是: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伊芙琳?
每個人都有很豐富的自我感,這指的不僅是我們瞭解自己,或是知道自己的各種傾向,我們還會覺得自己彷彿存在於腦海中的某處,由內部朝外張望這個世界。
我們似乎有個內在本質,會因痛苦而麻木、因興奮而顫抖。這個內在身分不只是被動的體驗者,也是主動的任務特派員。我們會先反思自己的想法,再審慎考量自己的決策,然後付諸行動—這一切似乎都出自內在的一位中央主控者。
「我」這個字,指的是我們腦袋裡的某個東西,而且這個東西看來像是單一的、統合一致的、歷經時間更迭仍始終如一。
然而,伊芙琳的案例卻似乎暗示著自我可以是一塊一塊的,它可能會崩解、分裂、切割分離為各自成長與發展的元件人格。
【書籍資訊】
《大腦不邏輯》
出版日期:2019.10.18